【第一百零一章】认亲
“锵”的一声金属相击，一线寒芒倒是惊艳。
洛香铃险些毁容，倒还有心走神，睨了眼江扬矫若游龙插身进来，短短的窄剑随着那腕子灵活斗转，却硬是游刃有余地抗下了对方势若千钧的肉搏，不由暗暗叹了口气。
她自己本身倒是被江扬巧劲一推送出了圈外，就被赶来的玉枫林接住，后者担心也担心得恨铁不成钢似的，张嘴就骂道：“不是叫你在上面待着的吗？！下来就下来你还动起手来给我百媚教丢人！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你怎么想的？！”
洛香铃一没注意就被鄙视了身手，一时干巴巴的，也是无言以对。
那边打得热火正酣，倒是从玉枫林背后突然传来些呜呜的哼唧声，听来还有些着急似的，洛香铃眉头一蹙正要好奇，就见从玉枫林肩上探出颗光溜溜的小脑袋来——
“呀！好丑！”
惊得洛香铃一奇，倒是失声叫了出来。
那趴在玉枫林背上的小东西受了惊，也不知是不是还听懂了的话，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，哇哇得很是恼人，倒叫那边打斗中的偷袭者一惊，竟然攻势一顿，就要转身扑过来——
却也因此被江扬抓住漏洞，瞬间一扭制住双手压在了地上。
江扬骑在对方腰上，几人才看清那人下半身竟是一条肥厚的尾，铁一样漆黑的鳞甲密布，在幽暗的灯火里隐隐映出一圈幽绿的光晕。但是这鳞片又不太像鱼，看来太坚硬厚实了，从腰腹两侧斜斜向后蔓延向上，甚至在这“人”耳后颈侧也生了不少，而且尾尖上没有尾鳍，倒像是……
倒像是条鳄鱼，只是没有后腿。
“行了你哭个屁！还不叫你爹住手！再吵下去真要把守卫吸引过来了——”
玉枫林嘴上凶悍，手上倒是慌乱，好不容易把背上的小东西弄到那边胶着的两人身边，明明人家倒是配合，她着急送过去的样子倒活像在送什么烫手的山芋。
洛香铃：“……”
李显扬尚且懵着，洛香铃倒已是看明白了个大概。
玉枫林解释说那灰色的小东西是黑色那条的孩子，还有条先前在水天一线表演的白鲛人是那小东西的母亲。
对于这其中仿佛存在的颜色稀释的逻辑，洛香铃沉默地瞥了眼没工夫注意自己的江扬，还是憋住了习惯性溜到嘴边的无语。
倒是李显扬不由惊愕：“你们是说那种漂亮的鲛人和、和这、这两个是同类？”
玉枫林奇怪道：“你们也看到那表演了？那刚才在厅里我们怎么没看见你们？”
李显扬道：“我们没赶上，不过下来的时候倒是见到几个人运着那些鲛人去——”
那边陡然“砰”的一声巨响，吓了李显扬一跳，寻声看去就正对上那条黑鲛的眼睛，没有眼睑的眼睛漆黑森冷，凶残的野性暴虐地浮沉在幽暗间隙那一闪而过的光里，随着光火动荡定定地盯着他，直到对方因着江扬和那小鲛人转开了眼，李显扬才后知后觉感到一身冷汗。
那鲛人开了口，对着江扬，声音沙哑，有些古怪的低沉，像是从肺底之下并不存在的深腔里共鸣出来的：“……一条白鲛。让你带着云团找我？”
他的人话有些生涩，咬字有些过重，听来让人不怎么舒服，一句疑问也被他问得生硬刻板，倒真不像他有什么不确定似的。
云团攀着他的臂膀对着他呜呜地叫了几声，他倒像是听懂了，看向江扬的目光就也审视般停留了半晌，但是他没有眼睑，所以目光中的意思对于人来说并不太好理解，那理应是审视的目光只像是片刻的凝滞，像古怪的停顿，但他**的鱼尾倒的确是放缓了挣扎。
他看着江扬，江扬就也看着他，那目光着实因非人而古怪，但是江扬却像是没被他盯得不舒服，反而表现得平和得很，只是手下制服黑鲛的力道仍是不伤人的强硬，像是束缚用的布带，难以抗衡是难以抗衡，但也不是铁枷似的坚硬的。
这其中蕴含的是一种驯服猛兽的技巧，不是想要伤害什么，但你得让那充满野性的强劲敌人知道你的强，它或他，才能听进你的话，探究你的动作，思考你的意思，理解你——有没有恶意。
若是没有时间付出精力让对方理解你，那这种臣服的理解也不失为一种速成的法子。
那黑鲛最终沉默地看着江扬，掀了掀没有嘴皮的唇缝：“……放开我。”
江扬反问道：“那你现在能听我说话了么？”
他的态度倒像是很客气，只手上的力道仍是稳得很。
那黑鲛耸了耸眉骨，最终却也出乎李显扬意外地沉声道：“……多谢。你救了云团。”
江扬就也笑了，眉眼弯弯带了几分探究，倒像是觉得他很有意思一般，却也爽快地撒了手，那小东西叽地一声兴奋地扑了上去，就搂着那黑鲛的脖子噗噗地叫。
黑鲛搂了搂它，才抱着它的身子看向江扬，沉默了一下才沉声道：“那……条白鲛呢？”
江扬叹了口气：“她受了重伤失血过多，我们把她带了过来，你看？”
“……那它是走不了水路了。”黑鲛看着他，本就没有眼睑，光溜溜的面部虽棱角分明却也没什么表情，看来也着实叫人看不出情绪，只似客观地沉郁冷漠道，“我们聚居的水域阴暗幽深的确可以藏几个同类，但通往后面水域的路已经下闸，我也是发现云团不见后才从山体间水道绕出来的，那是天生镂空的，不好走，又太深，它们白鲛本就不善潜水，既然重伤，也就不能活着游回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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