柜台后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发须银白的老者,戴着一副老花镜,身形消瘦,一袭灰色长衫显得有些宽松。
老者见店里来了客人,从柜台后站起身来,将手里的书夹上书签合上,与一只放大镜叠放在柜台上,客气的问了句:“这位先生是要买书吗?”
陈斯珩问道:“请问,您这里有新文化书社出版的《三国演义》吗?”
“听着有些印象,您稍等,我查查。”老者从柜台下边取出一本书目,翻开来,查了几页,说道:“您来得真巧,今天刚有人卖了一套来,不过是旧书,您要吗?”
陈斯珩点了点头。
“稍等。”老者转身去了里边的房间,不多一会儿,取了四本书出来,最上面的一本书面已是有些残破。
“这书的卖相不大好了,但里边没多少缺损。”老者说话间将书摆去柜台上。
陈斯珩付了钞票,拿起书本,却没有离开。他心想,那个夏逸清明明是暗示他到这间书屋来买书,以此作为接头的暗号,此刻就应该现身才对。可非但没见着夏逸清,就连这书店的老板也似乎于此全然不知。
老者见陈斯珩站在柜台前没有离开,于是又问道:“您还有什么需要吗?”
“没有。”陈斯珩没再停留,捧着书出了书屋。
回去的路上,他越想越觉着奇怪,心里更是有些忐忑,他甚至猜测这是一个圈套。可又一想,这也不合情理,若非与他父亲相识,不可能知道他左手腕那道伤疤的事。
他带着四本书在外边逛了大半天,又寻了一家小餐馆吃了晚饭,直到黄昏时,也没再遇上那个夏逸清,这才回到家去。
这个时间,弄堂里纳凉的人还不多,只有几个借着天光出来下棋的。陈斯珩入了弄堂,便和几个相熟的邻居接连打起了招呼。
这边方才进了38号墙门,楼上的晒台边一件女人的衬衣被吹了下来。
陈斯珩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,抬头望了一眼。
一个年轻女人双手扶着水泥的栏杆,朝楼下望着,皱着眉头叹了一声,“这衣服又白洗了。”
“顾小姐,我帮你送上去,还是你下楼来取?”陈斯珩一面问着,一面将衣服搭在右手托着的书上。
顾婉言在楼上笑着一声,“真不好意思,那就麻烦陈先生帮我送上来吧。”
陈斯珩拿着那件衬衣去到楼上,恰逢顾婉言也收了衣服,正从通去高晒台门前的三层小楼梯上下来。
陈斯珩立在三楼近晒台的门前问了句,“用我帮你拿进去吗?”
“那就有劳了,房门没锁。”
陈斯珩推开房门,进了屋里。他这还是头一回来顾婉言家里,虽说起初她来租房的时候,陈斯珩也领着她进来看过房子,但那毕竟是在顾婉言住进来之前。
如今这房里除了顾婉言带来的两只皮箱,其他的摆设都与过去一样,只是摆放的位置有些变化罢了。
“衣服放在椅子上吗?”陈斯珩站在屋子中间,回头问道。
“就先搭在书桌椅上吧。”顾婉言说着,将收的衣服摆去床上,走去关了门。
“看你这意思,倒像是要留我在这里讲讲闲话?”陈斯珩问。
“我搬来这里以后,除了交房租,平日里见面说话的机会也不多……”顾婉言话说到一半,望去他手里捧的几本书,转而问道,“陈先生手里拿的是《三国演义》吗?”
“是的。”
“看着像是从旧书店买来的。”顾婉言走去斗柜前,倒了两杯水,一杯递去陈斯珩面前。
陈斯珩把书放去书桌上,接过那杯水,寻着话题问道:“不知顾小姐在哪里高就?”
“谈不上高就,就是在报上写写小说。”
“原来顾小姐是小说家,了不起。”
“陈先生谬赞了。”顾婉言说话间,望着桌上的书,“这书是在哪里买的?”
“一家小书屋买的。”陈斯珩说。
“陈先生也有收集旧书的爱好?”顾婉言问。
陈斯珩敷衍的点头一笑。
“新文化书社出版的《三国演义》?”顾婉言伸手轻轻翻开了几页,“这一版今时倒是不多见了。”
“是的。”
“陈先生是买来自己读的?”
“闲时打发光景。”陈斯珩没多少心思在这里闲谈,加之这一天下来,也有些累了,于是放下杯子,拿起那几本书,寻了个借口说道,“天黑了,我在你这里久了怕是会传出什么闲话,对你不好,先告辞了。”
顾婉言半开玩笑的一句,“陈先生金屋藏娇的时候,也没见想着会传出什么闲话,对人家小姑娘不好。”
陈斯珩决出她这话里另有用意,说道:“我没听明白顾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。”
“陈先生心里该是清楚才对。”
陈斯珩猜度着这个顾婉言的来头,警觉的换了一副面孔,不无几分轻浮的调笑了一句,“金屋藏娇这事倒也不假,只是顾小姐把这事记在心上,该不会是吃醋吧?”
“陈先生可真会开玩笑。”
“真是扫兴,我还以为猜对了呢,这下倒是让自己下不来台了。不打扰了,改日再聊。”
就在陈斯珩走去房门时,顾婉言压低声音说了一句,“陈先生,令尊的事我曾有所耳闻。”
陈斯珩一双手松开了门锁,不动声色的沉默了片刻,就在顾婉言要开口时,他即刻说道:“这话我倒有些听不明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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