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子昂听了这话,身躯是大大的一怔!当日在凝萃楼里,他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,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儿!可就是想不出来自己怎么会到这里的?不过听碧痕这话,她好像也似知道自己在这凝萃楼里昏睡了三日?
他想解释,可又觉得无从解释。看着眼前的梁碧痕,已经是做了齐荣天十年的女人,终是在心里划过一阵深深的叹息,才道:“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了。我这样放浪不羁的性格,自是也配不上你,你跟着我也是要受苦的。若是我当年娶了你,你现在也一定是后悔的紧!”他大声说道。
他们都情绪激动,丝毫没有留意在蔷薇花丛后,一个明黄色的高大人影,他静静地伫立在花架之下,将二人之间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。他的眉头拧得更深了,看了看尚早的天色,终于回身,打算不再听下去,折过这深深的蔷薇花丛,朝着偏殿的方向走去。
梁碧痕心里是涟漪阵阵,她看着陈子昂痛苦的神色么似乎就要说什么,想想又忍了一忍,说道:“不错,我一定会大大的后悔!我失去了你,但是我没有错过皇上!”她有意激他,似乎越看着他痛苦的神色,她就越是得到满足的快感!
她梁碧痕,和陈子昂少小无猜,青梅竹马,互生情意。郎有情来妾有意,梁碧痕当时是汴京城内的第一美人,前来踏门求亲的人是络绎不绝,可是她铁了心似的爱上了豪放不羁的陈子昂。本以为这日后的事情就是只需等着陈家的大红花轿了。可是事有变化,一日她在逛庙会时偶撞着了当时还是太子的齐荣天,而当时的齐荣天也就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,岂料只是这一眼,便生出了爱慕之心,从此执着不改。
他和皇太后亲自到梁府门上提亲,可是在深闺的梁碧痕总是给予婉言拒绝。时间长了,齐荣天自然知道了佳人原来心有所属。这以后的事固然是曲折难尽,不管怎样,不管用了什么手段,总之,梁碧痕终是答应进了宫,而现金的皇上齐荣天也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佳人。只是他轻轻掀起流苏华盖时,看到她的哀伤小脸时,他就知道,自己原是错了、错了。
一入宫门深似海!这其间的种种,她不愿回想。陈子昂听了她的话,只当是沉痛之后的肺腑之言,他喃喃说道:“如此就好!如此就好!”说完,脚步踉踉跄跄而去。
“你且等等!”梁碧痕看着他决绝而去的背影,在身后唤道:“如今,你也二十有七了。都快近三十的人了,还是早些娶个贤惠的夫人吧!”
陈子昂在身后听了这话,不免回头身来,苦笑着说道:“不要担心我,你过得好就行!我过的好我就余愿已足!”他就这样说着,往齐荣天召见的偏殿而去。
梁碧痕看着他孤独的身影,心中难过,终是又垂下了头。她还得打起精神,中午还要在这齐荣天给赐的怡红宫,招待自己的弟弟和弟媳!虽然知道弟弟这侧室夫人出身青楼官妓的来历,可是看着梁秋纹,她还是没法儿生出一丝厌恶,她曾瞧着自己的弟弟,虽然贵为当朝的吏部尚书,但是眼神竟似情根深种。
待回到怡红宫时,跟前的宫女来报:吏部尚书和夫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。她勉强一笑,问道:“此刻他们在哪?”
“回娘娘,国舅爷和夫人现在怡红宫后的小花园,悄悄儿地说这话呢!”这宫女素来是梁碧痕的心腹之人,在她面前也不似别的宫女那般拘谨,所以说的话也俏皮。那宫女又道:“娘娘,要不要奴婢去将国舅爷和夫人唤来?”
“不必了。”梁碧痕想,这新婚的夫妇,自然是鹣鲽情深。一时只怕半刻都是不愿意分离的。她的神思恍惚,忽地想起了自己初进宫时,是那般勉勉强强,是那般愁眉不展,是那般欲哭无泪,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?她不由细想,这么漫长的时日似乎可都有齐荣天陪伴在侧的身影?她不免又觉得头痛起来。
那厢齐荣天在偏殿和陈子昂说了些什么,这梁碧痕自然是无从知道。她在怡红宫内摆起了简单的宴席,不过少少的三人。梁世元坐在下首,而张秋纹则对面打横。
梁碧痕看着张秋纹甚是端庄的举止,有心询问她昔日的父亲到底是谁,到底是因何得罪?可是看着梁世元待他情真意切的情形,只得闭住嘴,没有说些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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