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衍愣了一下, 随即缓缓的问道：“灵冲？”
钟凌点了点头，他头还疼着，好似做了一场无边无尽又伤心绝望的梦。还好，这场梦里不仅仅是苦难，也有甜蜜。他和魏衍渡过了许久的时光, 长到他身为一个人类, 无法触碰的时间长度。
他看着魏衍, 忍不住眼眶通红。
不是因为自己究竟如何了，而是因为他的阿衍，在这么久的时光，一个人孤零零的，抓着自己留下的那么一点仙魂活了下来。
他的心里要有多难受啊。
原本以为绝对不会再相见了，原本以为一切就在阴蚀的那一刻结束了。所有的深情, 所有的快乐,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。
可这个人就是这么傻，一如既往的倔, 硬是因为自己留下的那一片仙魂，上天入地, 花了这么多年, 把那些碎的不能再碎的元魂碎片给凑了起来。
钟凌缓缓的舒了口气, 还想同魏衍说些什么，身边却有人声传了过来：“醒了？”
刘汶川不知道怎么也在附近, 他凑过头来, 看着钟凌这一言难尽的表情, 又看了看魏衍那更一言难尽的表情，轻咳了一声：“那个……你们两个不就才分开了两个小时吗？怎么就和几万年没见了似的？就算小别胜新婚，这小别也有点太短了吧？”
钟凌和魏衍同时看向刘汶川——被你说中了，还真的就是几万年。
钟凌被刘汶川这么一打断，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处棺椁之中，五感渐渐恢复，一股难闻的潮湿之气涌了过来。
钟凌伸手摸了一下棺椁，这是一具纯石头打造的，不知道用了什么材料，还有些温度，并不那么寒凉。
他猛然想起自己晕过去之前的样子，那时候自己好像是在吃自己的醋？然后……他瞬间有点不好意思，都这么多年了，魏衍对自己的心可昭日月，自己竟然还在这种时候使小性子。
可自己是灵冲的话，那个白衣灵冲又是谁？
钟凌慢慢坐了起来，他再次向刘汶川确认现在的时间。
“是这样的。当时你被河水卷走，我吓坏了！一方面怕你死，一方面我第一次见到这种超自然的力量在我面前出现。魏衍去救你，没过多久他又跑了上来，说下面是一个古墓，墓穴墙壁被下了阵图，没办法强行破墙。他想到我好歹也是个考古学的教授，大概对这些墓穴啊什么的比较有研究，就带我下来。”
刘汶川摸了下鼻子：“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这么快穿进一个墓穴，外面都是些陷阱，普通考古肯定是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才进的来的。但……”
他看了一眼魏衍：“我这次不是跟的不是一个普通人吗？就这么进来了。这个墓穴同我们开过的古墓也不一样，里面还有空气流通，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，看来他们早就做过准备。但奇怪就奇怪在，为什么被河水卷进来的你，是在一个棺椁里躺着的？要不是魏衍找到你了，我根本就想不到你在这里。”
钟凌心里想着——找了万年的元魂碎片，找个人不是很轻松的吗……
魏衍伸手将钟凌抱了出来，沉声问道：“感觉怎么样？”
钟凌在他怀里扭了两下，又抖了抖胳膊和手腕：“没什么不舒服的，就是身子有点没力气，脑袋还有点疼，刚才做了一个好久的梦。”
“梦见什么了？”魏衍问道。
“就……之前那些事情啊。”钟凌小声说道：“我大概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了。”
魏衍点了点头：“我们出去再说。”
“只怕，你们暂时还不能走。”三人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，中年男子从阴影处走了出来，他看着钟凌，淡淡笑道：“许久不见了，灵冲。”
钟凌看清这个人的面貌，又听到他的声音，在魏衍的怀里不由得一颤：“是你……琅辰？”
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个人，想到能做的称呼，也只有这一个了。
琅辰倒也不在意这个名字，他原本就无名无姓，随便抢了一个身子就当做是自己的了。既然之前的琅辰已经死了，那么自己就是新的琅辰了。
琅辰微微笑了一下，他此刻的面貌可以说是换了一个样子，但眼神和笑容是不会变的，这也是为什么魏衍之前认出他的原因。
“我们还要一起去鬼界呢。”琅辰说道：“既然来了通冥墓，怎么好白手而归？灵冲难道不想去鬼界见见鬼君？他当初为了你的事情，可是出力了不少呢。”
他这么一说，联想到之前他的所作所为，钟凌自然想到他是为了铺在鬼界的那一张画卷。他当初以画卷为阵，封印了“万妖之心”在其中。
“你是为了‘万妖之心’？”钟凌问道。
琅辰打量了一下魏衍抱着他的模样，显然有些刺痛，但他自认为经过万年的磋磨，自己对灵冲的执念已经渐弱了许多，不再是之前的那个自己了。
如今，他所想的只有复仇，只有让灵冲和魏衍两人再次陷入绝望，才能让自己愤懑了万年的内心得以解放。
“正是。”琅辰回道。
钟凌叹了口气，说道：“撇开别的不说，站在一个现代人的角度，‘万妖之心’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土了。咱们能不能换一个？我说出来的时候都有点羞耻。”
琅辰：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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